两股尸流碰撞在一起，互相推挤着，形成一道黑色的漩涡，把更多的丧尸裹胁进去。最后，数量少的那一边被推着向后退去，并改变了方向加入了缓慢流动的尸潮。
李光辉两眼紧盯着后视镜，看着浩浩荡荡的尸流逐渐消失在视野里。他长长吞出一口气，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。他看看旁边的瘦子，见他的脸色依然蜡黄，还没从极度的惊恐中恢复过来。
“没事了瘦子！”李光辉安慰道，“看你现在的样子，我还以为是丧尸坐进了车里。”
瘦子不吱声，默默地把手伸进口袋里，摸出菜叶喂小乌龟。小乌龟真的吓坏了，无论他怎么逗，就是缩在壳里不出来。笼子里的水蒸发干了，它看上去就像块干裂的石头。瘦子心疼得掉下泪来，“亲儿子！你没事吧。”他把龟笼子举到眼前，关切地看着。
“快点过来帮忙，把这该死的东西弄出去！”张宝用力地推开死在车内的丧尸。
李光辉下了车，绕到另一边，将尸体从车内拖了出来。瘦孩子吓得脸色惨白，嘴唇颤抖，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。浓浓的尿骚-味从他裤裆里飘出来，就连他屁股下的坐垫也洇显了一大片。
“嘿！你好歹也这么大人了，能不能要点脸。”李光辉皱起眉头，看着他那湿漉漉的裤子。
瘦孩子的脑袋像生锈了一样，一点点转过来，“能给我找条裤子吗？”他带着骂腔，“我又不是故意的！丧尸都爬到我身上来了，我可是见识过它们是怎样对待活人的。”
“如吧！你至少没有大喊大叫，这就算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。”李光辉安慰道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张宝却生气地将他向旁边一推，把那把带着血迹的刀在坐椅上蹭了蹭，“小孩子就是肾好，说尿就尿！李兄，你八成是做不到这一点吧。”
“闭嘴！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。”李光辉瞪着眼说道，忽然又笑起来，“真想不到，你这次的表现太出人意料了！我还以为你会像这小兔崽子一样，吓得屎尿直流。”
“我有那么没用吗？哼！你们三个都要记住，今天是我救了你们的命。”张宝得意地说道。
瘦子忽然叹息了一声，李光辉和张宝全都看过去，以为是瘦子的小乌龟死了。可令他们失望的是，那小东西正在舒展着四肢，伸长脖子去啃菜叶。瘦子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，虽然仍是死气沉沉，但至少有那么一丝亮光了。
“乖儿子，慢慢吃，等一会儿爸爸再帮你接满水。”瘦子乐呵呵地说。
李光辉和张宝相视一眼，同时撇撇嘴。
小代步车又启动了，颤颤巍巍地向前走。它的速度越来越符合老年代步车的气质，每走一段路，就要减慢速度喘息一会儿。撞裂的翼子板被风吹得吱扭作响，终于在一次颠簸中，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车体。
“小心点！”瘦子惊叫道，“之前我就看到有零件掉下去了。”
李光辉咧嘴笑起来，“放松点，兄弟！等我们到体育场，它就可以光荣退休了！现在是它涅磐路上必经的苦难，唯有学会抛开，才能获得收获。”
“我认为，它最迫切抛开的就是我们！本来它是可以在某个房檐下安度晚年的，现在落在你手里，真是倒了大霉。”瘦子幽怨地说道。
李光辉听完皱紧双眉，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。“喂，瘦子，你是不是在指桑骂槐！”
瘦子将嘴一撇，两眼哀怨地望着前方。
“你觉得是我们拖累了你！是我们把你带入了这趟危险的旅程！对不对？本来你可以待在你那狗窝里，和你的龟儿子白头偕老，是我们打乱了你的生活，对不对！”李光辉面容肃穆地说道。
“随你怎么猜，我可是什么都没说。”瘦子轻声说道。
“可你就是那么想的！那些话就刻在你那张该死的脸上。”李光辉生气地咬紧牙。
“我的脸本来就是这个样子！高兴是这样，不高兴也是这样。”瘦子说。
张宝安静地坐在后面，表情奇怪地看着他们俩，眼睛眯着，在两人的脸上来回移动。他似乎是看入了神，手指下意识地扣着肚脐眼，然后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一闻。一股臭味钻进鼻孔里，脸上却现出一副陶醉的表情。
“好吧！只要你说出来，我就立马送你回去。”李光辉很认真地看着瘦子。
“妈的！你让我说什么？”瘦子有些生气了。
“说你后悔了！后悔跟着我们淌这趟浑水！后悔离开了你的狗窝！后悔交了我和死肥猪这样的朋友！说吧，把这些话全都说出来。”李光辉说。
瘦子的脸涨红了，一副气鼓鼓的样子！他不安地扭动着身子，虽然他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，可现在，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！
“你、你他妈的……”他结结巴巴地说，“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！我只是……在说这辆车。你想得太多了！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我一向把你们和我‘儿子’看得一样重要。再说，如果我不愿意跟你们来，跟本就不会为你们打开那扇该死的门。如果你们到现在还没看清这一点，那我真的是太伤心了！”
李光辉平复了一下情绪，眼睛眨动着，一副激动得要哭的样子。“我一直觉得，我和死肥猪做得太过份了！毕竟这可能是会搭上性命的事……我们真不应该那么草率地去打扰你的生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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