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不见众人开口，王耀武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。
就在他准备发怒之际，终于有人开口了，开口的是坐在最下首位置，新一营的营长杨云。
就听见他说：“师座，依我之见，以我们的力量，想要拦住西进的小鬼子，几乎绝无可能，所以我们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情，是撤出镇江城中的老百姓，甚至是连南京城中的老百姓，也希望师座能够给上面汇报一声，让他们安排一下南京老百姓的撤离。”
现在是11月21日，距离小鬼子12月13号开始进行的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，已经只剩下堪堪20几天，时间已经所剩不多，几乎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。
杨云知道，现在的他，并不能够改变历史运行的轨迹。
他甚至不能将这一切说出来，因为非但没人相信，反而有些人会借此来搞整他。
所以，他只能这么隐晦的提点一下。
“杨云，这里这么多长官在座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?
还有，你这说的都是什么？是要涨小鬼子的气势，来灭我们的威风吗？”
杨云的话音刚落下，还不等师长王耀武开口，坐在他对面的，151旅304团团长赵山川便是指着他的鼻子骂道。
杨云没有开口，倒是他身旁的303团团长王大龙怒了，对着斜对面的赵山川就是破口大骂：“他吗的赵山川！你说杨营长没有说话的份，难道你有说话的份？”
“王大龙，你这话是何意？”
王大龙的一席话，说得斜对面的赵山川一下子有些懵逼，因为同属151旅，所以他跟王大龙虽然算不上交好，但也不算合不来，所以他有些不明白王大龙此刻为何会帮助一个外人来怼他。
因此，他虽然愤怒，但还是强压心头的怒火，对着王大龙疑惑的质问道。
如果赵山川知道杨云曾带着原本就损失惨重的新一营百里驰援518高地，并与303团的兄弟并肩作战，共同击退强敌的话，估计眼下就不会疑惑，也不会这样问了。
只可惜的是，他并不知道这一切。
而305团团长马原和306团团长张任也不知道这些，不过他们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戏，并没有吭声。
当然了，在场的也不是没有知情人士。
比如王耀武的副官张雷，再比如当时在场的那几个师部参谋，不过因为师长王耀武都没有开口，他们自然是不会吭声。
“呵呵！我这话何意？杨营长以区区一个营800之数的兵力，全歼了小鬼子的一个整编步兵大队，你说他有没有发言权？”
“嘎？”
听到王大龙这话，赵山川一下子有些愣住了。
王大龙却是没有搭理他，而是继续开口冷声说道：“赵山川，不是老子看不起你，只怕是你们305团倾尽全力，也未必是小鬼子一个整编步兵大队的对手，更不要说全歼！
不光你赵山川，试问在场之人，有谁能在兵力不如小鬼子的情况之下，打败并全歼小鬼子？
不要说什么占据地利的优势，因为当时新一营跟小鬼子发生的战斗几乎等同于是遭遇战，哪怕新一营有所准备，但在那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，也根本是无险可守！”
“嘶……”
沉默，又是死一般的沉默。
众人在深吸一口气，又长长的吐出之后，便是陷入了一片沉默，没有任何人开口。
因为王大龙刚刚这话，带给他们的震惊实在是太大了，一下子根本缓不过来。
以一个营的兵力，全歼小鬼子一个整编步兵大队，这怎么可能？
不要说一个营，哪怕是一个团，一个旅，面对凶悍的小鬼子，也几乎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好么？
但看王大龙说得这么言之凿凿，众人都没有怀疑这话中的真实性，因为在师长王耀武的面前，王大龙根本就不敢撒这样的慌。
打脸，赤裸裸的打脸！
王大龙把赵山川这脸打的，可谓是‘啪啪作响’，不过此刻赵山川也只能认栽。
一张老脸，被憋得通红，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。
虽然王大龙这次打的并不只是赵山川一个人的脸，但马原和张任却是在心头暗自庆幸。
还好，最先怼杨云的是赵山川，而不是他们，不然他们的下场，只怕也不会比此刻的赵山川好到哪里去。
“哼！”
赵山川冷哼一声，没有再说一句话。
整个临时指挥部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除了杨云王大龙等寥寥几人是抬着头，其余大多数人几乎都是低垂着脑袋。
因为实在是没脸啊——
“好了，杨云，你继续说。”
终于，还是师长王耀武打破了眼下的沉默，对着杨云开口说道。
说实话，对于自己手下能够拥有杨云这么一位得力干将，王耀武的心中也是甚为高兴。
以一个营的兵力，全歼小鬼子一个整编步兵大队，就这份战果，不要说他们全师，哪怕是全军，全民国军队，除了杨云，还有谁能够做到？
如果不是此刻时机未到，王耀武甚至都想再次提拔杨云了。
“师座，依我之见，以我们的力量，想要拦住西进的小鬼子，几乎绝无可能，所以我们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情，是撤出镇江城中的老百姓，甚至是连南京城中的老百姓，也希望师座能够给上面汇报一声，让他们安排一下南京老百姓的撤离。”
杨云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他所说过的话。
而听到杨云这话，王耀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，似乎是在思考什么。
片刻过后，这才开口徐徐的说道：“让镇江城的老百姓撤离，这个没有一点问题，现在我就可以马上下令。
只是撤离南京城的老百姓，这就有些难办了，不过我可以给上面汇报一下，至于上面如何安排，我也无能为力了。”
王耀武说的是实话，镇江城他现在基本可以做主，但南京城的事情，他一个小小的师长，哪怕是王牌师的师长，他的话也根本不好使。
因此，杨云也不再说什么，毕竟有些事情，终究是会发生。
这些，不是他能够阻止或者改变的，至少现在的他，面对残酷的现实，残酷的历史，是毫无办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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